千河之省四川,是全国唯一长江黄河干流都流经的省份且地处上游。治水关乎国家大计,上游就要担起上游的责任。
从全流域看,上游的责任首先是保障水供给。从下游看,上游的责任在交付一江清水。从生态系统看,上游的责任在于恢复水生态活力。
扛起上游责任的关键,是河(湖)长制,将与水有关的各项工作进行顶层规划设计与统筹,让分散的治水、管水有成体系的规划和分工。
(一)每一个四川人心中,都有一条奔涌向前的河流。李白“黄河之水天上来”,苏东坡“我家江水初发源”,杨慎“滚滚长江东逝水”……近三千条大河以及无数小河,流经四川48.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提供源源不断的养分,造就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
水是生命之源、生产之要、生态之基。没有水,发展无从谈起,一切无以支撑。从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到尼罗河、恒河,黄河、长江,河流孕育了人类文明,并延续着人类文明。但曾几何时,水质恶化、水体弱化、水生生物生存艰难等现象在中国并不鲜见,江河病了,还“病得不轻”。“从未遇见,听闻已是永别”,网友看到长江白鲟灭绝消息后悲伤留言,江若无鱼,人何以渔?
从2016年1月召开的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到2020年初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六次会议确定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中华民族母亲河开始休养生息。11月4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面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上强调,要从生态系统整体性和流域系统性出发,从源头上系统开展生态环境修复和保护。战略与战术,均指向一个目标:不废江河万古流!
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千河之省四川,是全国唯一长江黄河干流都流经的省份且地处上游。治水关乎国家大计,上游就要担起上游的责任。
(二)上游的责任是什么?
作为长江、黄河上游最大的绿色生态屏障和主要水源涵养地,四川全省96.6%的水系属于长江水系,地表水资源占长江水系径流1/3,流域面积近长江经济带总面积1/4;黄河,在川流域面积虽只占全流域2.4%,却提供干流枯水期40%、丰水期26%的水量。
从全流域看四川,上游的责任首先是保障水供给。保障水供给,关键在涵养水源。从上世纪末我们率先在全国实施天保工程和退耕还林,到以退化草地治理、湿地保护修复、干旱河谷治理、天然林资源保护修复等为抓手,我们不断改善森林、草原、湿地、荒漠的生态系统功能和效益。高原牧民退牧还草,以草场规模决定养殖多少;黄河上游若尔盖湿地的核心区花湖,减少木栈道后花更繁茂,水更清亮……以人之“退”为生物多样、生态优化让路,我们在江河之源筑起坚实的绿色屏障。
从下游看四川,上游的责任在交付一江清水。一度污染严重的府河成都段,经过综合治理,黄龙溪国控断面总体水质逐渐好转,得到习近平总书记肯定;长江四川段最后大港泸州港,以“一滴污水都不能入江”为目标从去年底使用水污染防治处理系统,周边水质连续11个月保持二类以上。上游黄龙溪,下游泸州港,都以结果证明,解决水的问题,关键在岸上,只有严把“源头关”,管控污染源,补齐环保设施短板,不留死角、盲区和隐患,才能确保一江清水出川东流。
从生态系统看四川,上游的责任还在于恢复水生态活力。四川有鱼类230余种,国家级重点保护水生野生动物10种,四川省重点保护水生野生动物45种,渔业资源的珍稀程度和经济价值在全国占据重要地位。但多个城市临河的四川,鱼类资源也在日趋枯竭。让鱼儿回家!2017年,流经四川的长江一级支流赤水河作为试点,在全国率先实施十年全面禁渔,四年“封河”,赤水河鱼类数量回补同时,珍稀鱼类明显增加。就在9月底,四川天然水域“清船”“清网”“清江”“清河”、16480名渔民全部上岸,全面完成国家下达的长江流域退捕任务。我们有理由相信,长江流域十年禁渔,将重构健康水生生态系统,让河流充满活力。
保障水供给、治理水环境、修复水生态,是地理位置和资源禀赋决定了四川江河作为上游的责任。扛起上游的责任,既是我们维护国家生态安全,推动长江、黄河经济带高质量发展的政治责任,更是我们作为地球成员对蓝色星球的义务。
(三)扛起上游责任的关键,是河(湖)长制。
2017年至今,四川7415条河流、7817座水库、2458条长年流水渠道和12个重要湿地纳入河长制管理,泸沽湖等29个重要天然湖泊纳入湖长制管理。从区域到流域、从大江到小河,基本实现河(湖)长全覆盖。
正如河流的问题不止于水,“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难以解决问题,创新的河(湖)长制,就是将与水有关的各项工作进行顶层规划设计与统筹,让分散的治水、管水有成体系的规划和分工。
三年多来,省、市、县、乡、村五级7万余名河(湖)长一级抓一级、层层抓落实,既编制完成主要河湖“一河一策”方案,健全完善河湖保护制度机制,又切实履行各级河(湖)长职能职责,探索有效管理方式。乐至尝试“行政+技术”双河长模式,确保肉眼看不到的水质也符合标准;什邡受聘的“民间河长”,发动街坊邻居一起参与河流保护;赤水河,过去的捕鱼者成为护鱼者,因为他们最熟悉鱼类聚集的时空变化……
伴随河(湖)长从“有名”到“有实”,我们能看到的河流容貌、看不到的河水质地都在悄然变化。今年1至10月,全省87个国考断面86个水质优良,较2016年提升26.5个百分点,全面消除劣五类水质断面,10个出川断面水质全部优良,水环境质量创“十三五”以来最佳。不久前,几十尾人工繁殖的川陕哲罗鲑在雅安芦山大川河放流,在自然的河流里,极度濒危且处于水生食物链顶端的哲罗鲑将接受考验,也将检验河流的活力。若没有水环境治理的成效以及禁渔措施,怎有哲罗鲑这样的珍稀鱼类“回家”的机会?
正如江河是流动的、统一水系是相通的,江河也是不稳定的,身处上游也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比如,我们大江大河情况较好,但中小河流问题仍较多,一些影响水生态的小水电站有待整改,一些农村河湖、水库、塘坝等还存在治理盲区,小沟渠连着大江河,小不治必乱大;又比如禁渔,人力不可能做到全流域全时段监控,能否借技术之力来填补空白,而退捕上岸的渔民如何退得“稳”,更需河(湖)长制在跨部门跨领域之间做好统筹与协调。
(四)上游的责任不仅是“河”的责任。山水林田湖草是生态共同体,我们扛起上游的责任,需要以系统思维出发,只有把山水林田湖草每一个环节“拎清”,“水”这一环节才能向好发展。
上游的责任也不仅是“河(湖)长”的责任。河湖的保护与治理不是一日之功,稍有不慎就会反弹。我们履行上游的责任,尚需持续用力、久久为功,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区域服从于流域,上下游、干支流、左右岸协同推进。
如此,才能让每一条河流、每一个湖泊都水清岸绿;如此,才能让清水奔大江,潜鱼跃清波。
来源: 四川日报